作者:常振亮
母亲节，我不由地又想起我那可怜的妈妈。妈妈逝去已经25年了，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和病逝时的情景我至今清晰地记着。每每想起我那宽厚仁慈、性格坚强的妈妈，泪水便溢满眼眶。母爱是人间最宝贵、最纯真的爱，母亲是世界上最爱你、最疼你的人。天堂里的妈妈，您还好吗？
1997年7月4号，二哥给我打电话说：“妈妈快不行了，你快回来看看吧！回来晚了就见不着了！”接到二哥的电话我和单位领导请了假，就和我爱人往老家赶。回到二哥家，我见妈妈躺在她住的小屋里的炕上，眼睛紧闭着，我贴在她老人家的耳边说：“妈，我回来看您了。”妈妈听到了但没说一句话。大概是妈妈责怪我在她晚年没有好好地尽孝，对我有点失望。我内心十分的愧疚。我把我带回来的苹果用小勺刮成苹果泥喂到妈妈的嘴里，她都咽下去了。我眼含热泪用毛巾驱赶着落在妈妈脸上和手上的苍蝇。此刻我还能为她老人家做点什么呢？
7月6日下午，妈妈唯一健在的弟弟白占元二舅从准格尔旗老家来看我妈妈。我贴着妈妈的耳朵说：“妈，您看谁来看您了？”这时妈妈睁开眼睛看了我二舅一眼，说道：“占元哇！”这是妈妈离开人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在这天晚上我那可怜的妈妈永远离开了我们。
妈妈15岁嫁给我父亲，父亲比我母亲大九岁。由于年龄的差距父亲不懂得心疼他年幼的妻子，动辄不是打就是骂，母亲月子里还得和父亲到田里干活儿，风里来雨里去落下一身的病痛。妈妈一生生了十个子女，存活下来的有六个兄弟姐妹，我上面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妹妹。妈妈为抚养我们兄弟姐妹六人付出了千辛万苦。那时村里还是生产队，妈妈白天要参加生产队里的劳作，晚上还要在油灯下给一家人缝衣服、做鞋袜。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父亲还是一个因公致残的人，只能算半个劳动力，他辛辛苦苦劳动一年挣不了多少工分，所分的口粮往往不够一家人吃。妈妈为了让我们几个孩子吃上饭，她经常是自己不吃或少吃。春天地里长出苦菜，妈妈和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去田里掏苦菜，掏回来的苦菜妈妈煮熟了呕酸给一家人当饭吃。母亲是旧社会留下来的小脚，走得路长了脚疼得不行。但为了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她整天忙前忙后，日复一日地操持家务。但不管再忙，生活再穷苦，临到过年，她总要替我们一家人翻新衣服，就是把冬天穿的棉衣棉裤把棉花掏出来做成夏天穿的夹袄夹裤。
母亲虽然没有多少文化，识字不多，但她老人家十分懂得学文化的重要。不仅一天天教给我们姊妹几个做人的道理，要我们懂礼貌、爱勤俭，而且经常督促两个哥哥去上学。大哥二哥小时候比较贪玩，夏天喜欢去树林里打鸟，冬天喜欢与小伙伴们打枱、撩咣咣，就是对学习不怎么上心。母亲对两个哥哥的学习没少操心费力、没少生气责骂。
母亲一生为人厚道、宽厚待人，在亲戚邻里中比较有人缘。她的一个结拜妹妹刘命女（我们叫她命姨）与她交往了一辈子，就像亲姐妹一样。我们家里吃一顿好吃的，妈妈就先给命姨家舀出一碗，让我们：“快给你命姨家送去！”妈妈的善良宽厚，赢得了亲戚和邻里们的好评和善待。我命姨家吃好吃的也让孩子们给我们家送过来一碗。母亲的言传身教深深影响着我们姊妹几个，我们姊妹们的善良仁慈、吃苦耐劳都是传承了妈妈的精神。
妈妈心灵手巧，那时我们家过年的窗花和糊灯笼纸上的画都是妈妈画的，或用剪刀剪的。妈妈的记忆力也非常好，姥爷活着时给她讲过的三国、西游记里的故事，妈妈都能记的。每年除夕夜熬年时，我们姊妹几个围坐在妈妈身边听她给我们讲马腾老将等故事。
你别看我母亲是一个柔弱的小脚女人，却有一种不服输的坚强性格。1958年我父亲响应国家工业大跃进的号召，到包头矿务局下设的一个煤矿当了一名下井矿工。1960年他在井下作业时突发瓦斯爆炸，被掉下来的石头砸断了腰，住院四个多月才保住了命。1961年矿里觉得他不能下井了，就把他下放回老家。按理说父亲因公致残不应该下放回原籍农村务农。但父亲老实巴交，只知道逆来顺受，没有作任何抗争就带着一家人回了农村。母亲却一直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几次让父亲去找矿领导说理。父亲一口一个“不顶事”，不愿去找矿领导说理。那时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快过不下去了，我们弟兄几个上学的学费也得靠学校减免。迫于无奈，1967年母亲领着13岁的二哥到北京煤炭部和内蒙古党委上访。总算苍天有眼，在煤炭部和内蒙古党委的过问下，矿里每月给我父亲25元的困难补助。这才解决了我们一家快要揭不开锅的生活困难。如果没有我母亲的坚强抗争，争取到这25元的困难补助，哪有我后来能够上高中和大学?恐怕早饿死在讨饭的路上了。
妈妈多年的劳累让她得了一身的病，糖尿病、高血压、冠心病等多种疾病都侵害着她老人家的身体。但她老人家从来没叫一声苦，喊一声累。而我们兄弟姐妹谁有了病痛她却忧虑担心得睡不着觉。我大哥小时候得了一场病，眼看快不行了。我妈妈着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动员我父亲去邻村找医生给治疗。那时父亲正忙着担土垫根基要盖房说道：“顾不上去！”妈妈没办法跑去说服我命姨夫史有让他去做我父亲的工作。姨夫史有去了我父亲盖房的工地把他的扁担夺下说道：“娃娃的命重要还是你担土重要?”在姨夫的强硬督促下父亲才停下手里的活儿去邻村找来大夫治好了我大哥的病，挽救了他垂危的生命。要不是母亲的坚持大哥恐怕早没命了。
有一年母亲积劳成疾得了半身不遂，我从内蒙古医院找大夫给母亲配了中药和西药，又输了治疗半身不遂的药物。治疗几天后效果不大，小妹又找萨拉齐最好的大夫给妈妈又是吃中药，又是针灸，在妹妹莲花和两个哥哥的精心陪护下，不到一个月母亲的病奇迹般的好了！母亲的病好了不久，大妹梅花却病了，母亲拖着刚好的身体陪大妹在萨拉齐一家医院住院治疗;小妹莲花从小有个头疼的毛病，她说头疼时，母亲就用她那满是老茧的手不厌其烦地给小妹揉头，直到小妹睡着了妈妈才停下手去干其它的活儿。家里的鸡下了鸡蛋，妈妈自己舍不得吃，给上学的小妹冲着喝，为妹妹补充营养;1964年我得了严重的带状疱疹，父亲领着我去萨拉齐东医院住院治疗，仅住了一天医院病情就见好转。父亲怕住院时间长了家里付不起医疗费，第二天就领着我出院回家了。回家后得不到恰当地治疗，一下复发了，病情比先前更严重了。那时父亲无可奈何地说：“他要有命就活，没命我就管不了了，家里反正没钱给他看病了！”母亲气的与父亲吵架说：“我三儿就是一座山，他又爱学习，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我三儿看病！”于是，母亲坚持变卖了家里仅有的胡油黄米等值钱的东西，亲自领着我去萨拉齐东医院找给我看病的曹大夫，让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把我的病彻底治好。如果没有母亲坚持给我治疗，哪有我的今天啊？母亲就是这样，她把儿女的病痛看得比她自己的病重要，没有她老人家对我们姊妹几个的悉心抚养和真心呵护，哪有我们姊妹几个今天的幸福健康啊？
母爱是伟大的、崇高的、难忘的。母爱是我们成功时的庆贺，失败时的守护；母爱是我们得意时的一碗醒目茶，失意时的保温杯。岁月诠释了母爱的无限，诠释了母爱的生生不息，拥有母爱，我们才能幸福无限！正如一首歌唱的：“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事实的确是这样的。所以我们一定要感恩养育我们的伟大母亲，在母亲活着时要多敬敬孝，否则会给自己留下永远的遗憾。我和我爱人有了楼房时我曾接我母亲来家住了一个阶段，母亲特别喜欢住楼房，楼房里能洗热水澡，上厕所不怕雨淋日晒，做饭不用烧火打碳，母亲可喜欢住城里的楼房了。我就没想着给她老人家在城里买个二手房让她住一住，这让我留下了终生的遗憾！母亲病逝后，我才从城里买了纸做的楼房和小汽车等，在父母亲的坟头烧了。但愿这些纸货在另一个世界能管用，让父母亲能够住上楼房。
母亲虽然离开我们这么多年了，但母爱的点点滴滴，我们永远应该铭记在心，心里常怀感恩的心。在母亲节即将到来之际，我想对母亲说：敬爱的妈妈，我给您们烧的楼房您住上了吗？烧的小汽车您们用上了吗？我衷心祝愿您天堂里的生活幸福美好！
责任编辑:Nina Chen
